姜晚音大概不曾打算要女儿嫁入官宦高门,这些并未细教,因此秦未雨学得略微吃力。
俞越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这些年只顾泡在军营里,见谁都只需行军礼,哪里知道行礼也分这么多门道。
认真记了满满几页笔记,连行礼的姿势都画了下来。
即便如此,一节课下来,还是听得抓耳挠腮。
其他女孩面对典赞官的随机考课应对自如,均得了夸赞认可。
到了秦未雨、俞越这里,不是搞反了官秩品级,就是分不清勋、散官和职事官,更别说要立即做出对应的行礼动作了。
两人迟钝滑稽的动作惹得在场众人哄堂大笑。
典赞官摸清二人基础,倒也不再为难:“二位娘子下课后多加温习,如有不解,可向其他娘子求教,或来寻奴婢。”
太后召诸位贵女入宫,不过是想近距离了解各家女儿的秉性和模样,也是存着为顾时逢聘妇的心思,本没指望用这短短一月之期将这些不知根底的官家女调理成贵妃命妇苗子,是故课程安排得不算紧密。
既有闲暇,口舌渐起,这几日秦未雨频受老师夸奖,抢去邝毓芳不少风头,课堂上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波涌流。
秦未雨前日丢过一份要交的画稿,被老师斥粗疏大意,后来上茶道课,茶碾又不翼而飞,不得已同卢书仪共用一器。
俞越为此忿忿不平,她却道无妨,只是留了几分提防之心,每日悉心收起各样器具物事。
这日清早下过一场骤雨,之后晴云碧空,空气清新,晚间霞映天际,夜风清凉,携着虫鸣声声,吹散夏深燥热。
太后素来怕热,不慎暑厥,好几日都在宫中避暑,不得空召见诸位贵女,好容易见天气可人,身上亦觉舒爽,来了兴致,亲临蓬莱殿听课。
凤辇到时恰至课程尾声,授课老师是曾在太后内宫掌香事多年的邓尚仪。
邓尚仪一见太后,忙躬身从讲台上退了下来,双手作揖,神情关切:“奴婢拜见太后,听闻太后微恙,奴婢送去的沉香水沉用得可好?”
秦未雨等人从香案上抬头,随后起身行礼:“臣女拜见太后,太后安康。”
“都起来吧,老师原先要你们做什么,你们还做什么,别耽误下课。”太后面容慈悲,笑起来一团和气,由邓尚仪扶着坐在讲台旁的梨木圈椅上。
看着女孩们坐回案前,垂首碾磨香粉:“那香出自你手自然是好的,你今儿给她们布置了什么课业?”
“今日西域属国朝贡到京,尚药局拨了一些给奴婢作教具,香料数十种,品类繁杂,奴婢见课时尚有余,便请各位娘子依着心意制香,不拘形式,不限主题。”
太后在上首端看,下面的人埋首碾香,心思浮沉,有的想尽快做完交差,不想留堂,有的则盼着好好表现,给太后留个好印象。
几位娘子粉颊桃腮,容貌昳丽,或柔桡轻曼,或妩媚纤弱,皆是不俗长相。
太后在赏花宴上粗略瞧过,有些许印象,可繁花在目,一时难以辨认。
“喔今年安西都护府派谁督送贡品来长安?”
“是长平嗣王世子,听闻世子昨夜夤夜至,是顾仆射持符节亲自出城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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