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玥就收拾好了行李。
我爸还在抱着昨天的碎片黯然神伤。
他那句“假的终究是假的”的哀叹,在书房里回荡。
而我,也带来了新的证据。
林薇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是找了人在一家私立医院开的假证明。
那份证据成了压垮林薇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伪装都懒得维持。那张原本还想挤出几分委-屈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反复碾压后的麻木。
我爸摇着头,还在为他的瓶子惋惜:“早知道你玩这么一出,我就该在淘宝买个九块九包邮的,让你摔个尽兴。我这好几十万,就听了个响,性价比太低了。”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最大的碎片,对着灯光左看右看,嘴里啧啧有声:“这釉色,这胎骨,多漂亮。就为了配合你这出八十年代都不演了的戏,它牺牲得太惨烈了。”
我妈瞥了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林薇,下了结论:“演员的信念感已经崩塌,这场戏演不下去了。老公,饿了,该吃宵夜了。”
她走过去,拉起还站在门口发懵的苏玥,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解释一道数学题:“看明白了吗?一个想进门抢你东西的人,演技太差,演砸了。”
苏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林薇的眼神,从最初的茫然,变成了一丝戒备。
我妈挽着我爸的胳膊,两人像看完一场烂片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经过我身边时,我爸还冲我挤了挤眼,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收尾。”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我和林薇,还有一地青花瓷的尸体。
空气安静得可怕。
她终于动了,缓缓蹲下身,伸出手,却不是去捡那些碎片,而是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从她臂弯里传出来。
那是一种彻底的,不加掩饰的溃败。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就哭了?”我轻声开口,打破了寂静,“我还以为,你那位当保姆的亲妈,能教出多厉害的角色。”
她的哭声猛地一滞。
我弯下腰,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
“十八年前,她把你换进来,想让你过上好日子。十八年后,你就是拿着这样的剧本回来报答她的?”
“你觉得,她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会高兴吗?”
林薇猛地抬起头,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里,所有的委屈和脆弱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我戳到痛处的、淬了毒的怨恨。
她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盯出个洞来。
我直起身,笑了。
这才对嘛。
演戏多累啊,还是做回自己,比较轻松。
她不是什么心思缜密的恶毒女配,她只是一个蹩脚的演员,拿着一本漏洞百出的剧本,被她那个野心勃勃的母亲推上台,一遍遍演着拙劣的戏码。
真正的敌人,从始至终都不是她。
我转身去了客房,倒了杯温水,等我再回到书房时,她已经自己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我把水杯放到她手边的桌上,发出轻微的“叩”的一声。
她身体一颤,猛地回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戒备和警惕,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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