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跟着兄长出门,门房的人才不会过问。
她几步抢先迈出月洞门,回头道:“阿兄在花厅等我,我去准备一下。”
随后提了裙摆疾步而去,双臂间,帔帛飞扬。
陆砚修愕然,心想这姑娘在外端庄娴静,怎么在他面前就如此不稳重。
秦未雨匆匆回了寻春阁,月盈正和蒹葭并头在拨弄院里笸箩里晒着的干花,见她潇洒勾勾手指,脸上洋溢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只消一眼,便知其意,这是主仆二人多年来潜移默化的默契。
月盈拍拍掌,掸下碎屑,吩咐一头雾水的蒹葭:“余下便交予你了,我和娘子去去就回。”
蒹葭呆呆看着她们交头耳语,神神秘秘地出门去,脸上神情渐淡下来。
带着妹妹,出行工具便改成马车。
陆砚修第一次带妹妹赴友人聚会,聚会的地方又在平康坊一带,虽大唐民风开放,女子出入平康坊不是什么新鲜事,却仍怕她觉得不自在。
“他们几人住崇仁坊,图个近,便把局做在了平康坊,那地方吵闹,你一会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告诉阿兄,阿兄让车夫先送你回家。”
长安平康坊那是远近闻名的繁华场,据说那里千金买笑,金迷纸醉,却又是诗情画意,频出诗赋佳作的福地。
如梦似幻的十里歌舞场,通文墨晓音律的解语花,形形色色的人面与故事,似乎能为仕途失意的人们手中之笔,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感。
平康坊东边是商铺林立的东市,往北则与文人雅士聚集的崇仁坊隔道相邻,南边又是高官显贵所居之宣阳坊,是豪右仕宦,达官显贵,贵族子弟,文人士子饮酒作乐的高档娱乐之地。
在长安,不曾在平康坊饮过酒,那是要受人侧目的。
秦未雨早想见识一番,到底因自己近来声名鹊起,怕再招人口舌,无奈摇头,略带惆怅道:“我不去平康坊了,一会阿兄路过东市把我放下就行,前几日大庄严寺农禅因为我一幅字搅出那么大阵仗,人踩着人,差点在寺里出人命,把方丈都吓坏了”
那日秦未雨应袁氏所邀,同去大庄严寺参加农禅。
所谓农禅,是由寺中组织香众信徒一起参加寺庙清扫、摆设、修缮等杂务的活动,亦被看作一种积善缘的修行。
有人亲力亲为,有人雇人代劳,有人沽名钓誉,也有许多不过是为了凑个热闹。
大庄严寺的方丈见国公夫人亲临,大为感动,请她题字纪念,袁氏却言陆家三娘精于书道,要她代笔。
秦未雨于是执笔蘸墨,挥毫写出:
“行慈救苦,无非般若,拥篲清尘,亦是法身。千佛万佛,心中佛也。”
方丈颇为惊叹,慨然点头:“此正乃本寺每年筹办农禅盛会之初心,檀越小小年纪,洞彻佛理真谛,想是与我佛有缘”
得方丈如此评价,在场之人无不好奇这位低调跟在晋国公夫人身边的女孩是谁。
不知哪个坏胚喊了句“是个漂亮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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