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暑热,番邦的沉香和乳香虽好,闻多了却觉冲鼻,况此物珍贵,臣女不忍暴殄天物,故而多用草木药材做香,方才突然奇想将上回烹茶课余下的茶饼研磨入香,竟意外得了一味茶的甘涩,药草的清苦、冰片的湛爽和茶叶的甘涩中和了檀木的香味,能使香气柔和一些,但又不致淡寡。”
邝毓芳一噎,脸上立显几分难堪。
“物尽其用,不铺张浪费,很好,你是个有心的孩子,我这几日暑厥心悸,闻此香甚好,不知三娘愿不愿意为我调配几剂?”太后眼中难掩欣赏,伸手握住秦未雨的手。
秦未雨点头道是:“愿为太后尽绵薄心意。”
太后又一一点评诸人的香,笑称:“各有千秋。”
又遥望天色,半天朱霞高悬天际,晚风相送,香气缭绕,女孩们花朵一样围绕身边,年华大好。
于是对王媪道:“今儿天好,叫尚食局备上几桌酒菜,就摆在太液池畔,让这些小辈们陪着赏赏月,说说话,岂不美哉?”
太后说要办赏月宴,众人兴致高昂,纷纷回去净手更衣,宫人们亦领命而去,将太后口谕通传尚食局。
卯时正,太液池边已摆上长方形低案,案上摆满珍馐美味、小食鲜果,水陆俱陈,每侧各置低榻,可坐三、四人,太后为东道主,坐主位,其余人随意入座,不分先后。
案桌四角各置四足梨木几,上置六曲花型酒器,侍酒的宫人用曲柄的打酒器舀出美酒,装在水晶盏中,一一送至案前。
太后话中略有遗憾:“太子妃喜欢热闹,不巧同太子陪皇后出宫斋戒祈福去了,不能与我们同乐,若她来了,定能与你们玩到一起。”
邝毓芳眸光一黯,她特地换了一身更为隆重华丽的襦裙,还穿了一直不舍得穿的缀珍珠大袖衫,没想到太子竟然不在宫中。
肖琼英道:“太子与太子妃此番缺席,反显孝诚,是我等表率,太后娘娘一贯慈爱待下,过几日再给补上便是,如此,飨宴、尽孝两不误,我们也好沾光再欢饮一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逗得太后笑眯了眼。
这时有宫人来报,说是晋国公夫人携公子入宫,人在甘露殿候着。
太后哎哟一声:“瞧我这记性,早前约了国公夫人弈棋来着,竟给忘了,你去把人请来,就说我在蓬莱殿设宴,让她一起来热闹热闹。”
宫人立即折返甘露殿。
陆知画面露喜色,又是抚鬓又是扶簪,眸光不自觉往宴席入口飘。
卢书仪见她如此,与秦未雨耳语:“国公府好几位公子,宫人又没有明说是哪位,四娘这般,怎么仿佛笃定来的是裴五郎。”
秦未雨低声道:“裴家儿郎个个身居要职,能有闲暇陪母亲入宫的,自然只有清闲无事的裴五郎咯。”
袁氏性情直爽,开口多笑,人未至,笑声已先达。
看着太液池畔,衣香鬓影,笑道:“妾本来还暗忖太后为何在此设宴,方才入蓬莱殿,先睹神丘楚水,皓月清辉,再嗅宿蕊芳香,后见神女天颜,香云叠嶂,美目秋波,同这太液池的美景交相辉映,可谓悦目赏心。”
几句话便把席上所有女孩都夸得脸红含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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