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未雨这才想起自己当初稀里糊涂买下的那处屋宅。
那屋宅买时用尽了她所有私房钱,还得母亲接济不少,为表谢意,她还腆着脸让母亲为之取名。
姜晚音不喜下雨,因此取为“晴园”,与她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未雨咀嚼“晴园”二字,阿娘撅嘴抱怨的神态仿佛重现眼前:“又下雨了我家有‘晴未雨’,还有‘晴同照’怎么还是不够呀,勉郎,不如你也改个控雨的名字?”
她万分庆幸,又感惭愧:“幸而留下此宅,春娘不必为去处发愁,春娘为秦家上下操劳半世,更看着我长大,我却没有尽到半分奉养之责,真是不该。”
春娘握住她的手:“娘子既回来,这宅子便归还于娘子,若是不嫌老奴年迈笨拙,老奴愿意继续照顾娘子和郎君起居。”
秦未雨黯然垂眸:“阿照没有同我一起,我还在寻他我如今住在卢司户家,无法与春娘同住。”
秦未雨没有将重生之事全盘说出,只是简言自己机缘巧合顶替了陆家溺亡的女儿,不再用秦家女的身份。
当年回淮阴时风言风语不断,秦家一倒,春娘不难想象自家娘子会被张平之如何逼迫,只是很难相信天之骄女一般的女孩竟然被逼得委身做人外室,只求为秦家讨个公道。
春娘心疼得泪打转:“娘子定是受了许多苦,如今有了新的身份,便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再做冒险之事,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凭娘子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斗得过那些官官相护,唯利是图的狗官!”
秦未雨轻轻点头,不想让她担心。
“娘子要不要去晴园看看夫人留下的古籍手稿和藏画?老奴闲来无事都会拿出来晒一晒,那些册子现今都保存得很好”
抄家之际秦未雨苦苦哀求官差留下母亲的手稿书籍,官差虽有恻隐之心却怕被扣个私自处置查抄之物的罪名,姜晚音半生收集的琴谱画作、刻本诗集、经文字帖、地方志、登科记连同她的遗笔均被籍没归公。
张平之得知此事,扬言只要她肯到观云楼陪上一杯薄酒便将母亲遗物归还。
那时候云开远赴长安去寻沈淮勖,月盈则忙着替她安顿家中上下,她只身赴约,受尽刁难才拿回母亲之物。
后来,办完父亲后事,她随顾时逢折返长安,谁知道刚至长安,又闻母亲自尽,她大受打击,病得连人都不识,是沈淮勖远赴淮阴,替她操办母亲后事,那些文书籍册便都到了他手里。
“母亲的遗物不是都在沈郎那里么?”
提起沈淮勖,春娘看着自家娘子,忍不住为这有缘无分的二人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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