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趣阁

第七十章 花开两枝 双处堪折 4（第1页）

这时四爷打发自己从小的陪读江宁织造家的曹顺颠颠地跑进了院子，见一群人面面相觑，由不得搭起架子破口大骂：“都杵在这儿做什么，爷等着回话呢？”李八佾知道曹家与李侧奶奶多少有些关系，便恭敬献媚地走到曹顺跟前，轻轻巧巧地打了个千，便悠悠地说道：“顺爷，这姑娘不大寻常，甩脸子给咱诸位，咱家说破天也就是个传话的，好赖不赖还请您劝两句。”曹顺一脸不屑：“我家本就在江宁久居，也听闻杭州钱家，这江南的世家小姐无不礼教其全，温柔可亲，没见过连皇子东西都敢扔的，这脾气倒像龙兴之地的妞儿。不过浙人与苏地又有不同，好商贾，甚精明，多少有点市侩，听我家李侧奶奶说这丫头伶牙俐齿，尖酸刻薄，颇为能说会道，诸位可曾领教过？”李八佾忙接上话头：“可不是，油盐不进，像个带刺的玫瑰花似的，看着可亲，伸手去摘可扎手了。那儿找到这么刁钻贫嘴的姑娘。”曹顺心里得意，想这么个莽丫头必然很难得盛宠，不过一时兴起罢了，构不成什么威胁，便安下心来，权装做好人假心假意地说道：“不愿意就不愿意了，多半是不懂规矩，回头回明四大爷、福晋和李侧奶奶，左右找个厉害的精奇嬷嬷管束管束。你们差不多得了，赶快去回话才是要紧。”这时季氏由丫鬟扶着，踩着弓鞋，吃力地一步一摇从回廊走下。曹顺打量季氏模样，竟一时看呆了，只见：

一身冷调冬装如寒梅映雪，清雅中透着华贵。她外披月白色缎面银狐裘，狐毛如霜雪堆肩，内衬素青绫冰蚕缎里，触手生凉，似有寒气萦绕；下着鸦青绉纱雪貂皮裙，裙摆雪貂毛镶边，内隐靛蓝绫棉裤，裤脚以银线绣寒梅傲雪，针脚细密如冰晶凝结。上罩天青缎心鸦羽滚边背心，满身洒绣冰蓝鹤纹，银线勾边，鹤羽轻颤似欲飞；腰间束烟灰绸带，垂一对青白玉佩，玉色清冷，叮咚声如碎玉落冰。

发髻高挽，戴霜灰累丝银凤钿，凤首衔七颗冰种翡翠排子，玉色透如寒潭，钿尾缀点翠冰裂纹花篮，碧玺嵌于银丝花叶间，冷光流转；两耳垂银镶青玉葫芦钳环，葫芦通体青玉雕成，银钳嵌小颗冰种翡翠，额间玄青包头缀珍珠边花，脑后系霜白银丝手钏，錾刻“岁寒清供”四字。项间悬银累丝冰梅纹长命锁，锁面錾“冰清玉洁”，下缀水晶流苏，色如寒泉。

足下穿靛蓝缎面绣鞋，盘银绣雪松纹，鞋头缀水晶流苏，内垫素青缎绣岁寒三友绵袜，袜筒绣松竹梅，寓“岁寒不凋”之意，内絮天山云絮，轻软如雾，寒冬亦觉清冽。她一手执雪灰雕花暖手炉，冰裂纹瓷嵌于炉身，一手轻提裙摆，踏雪而行，狐裘微开，露出内里霜白绫中衣，银约垂珠轻摇，如星坠冰原，弱柳扶风间，冷妆映雪，清雅不俗。

正是：

霜裘映月，素鬓凝云雪。

鸦羽轻描冰纹睫，一点朱砂寒冽。

银钿缀冷星辉，青玉坠寒烟微。

踏雪步生清雾，回眸岁冷梅飞。

曹顺家从曹寅开始都是个风流的，倒不想在这里碰上这般美人，瞬间语气软了起来，忙上前施礼，问季氏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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