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开着车,在偌大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疯狂寻找。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林晚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和乐乐那句“妈妈只有一个”。
他去了他们曾经的家,那里早就换了主人,门口的对联喜庆又刺眼。
他去了林晚当年租住的那个阴暗潮湿的城中村,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盖起了崭新的高楼。
他去了她摆早餐摊的那个街角,如今那里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光鲜亮丽的连锁便利店。
哪里都没有她的影子。
哪里都找不到她存在过的痕迹。
他亲手抹去了她在这个城市所有的痕迹,现在,他却像个疯子一样,企图把这些痕迹一点点找回来。
手机铃声疯狂地响着,像是在催命。
是婆婆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婆婆苍老而悔恨的哭声就从听筒里传了过来,震得他耳朵发麻。
“阿明啊!妈错了!妈对不起林晚啊!”
“我不是人!我害了她十年啊!我怎么能那么对她!”
“你快去,你快去把林晚找回来!给妈跪下,求她回来啊!”
周明握着方向盘,眼泪汹涌而出,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在车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与此同时,周家别墅里,悦悦也彻底懵了。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用石头砸向妈妈,尖叫着让她滚。
她想起自己上小学时,冷漠地看着爸爸羞辱妈妈,看着妈妈像个垃圾一样蹲在地上收拾狼藉。
她想起在哥哥的墓地前,自己对妈妈说出的那句刻薄的“晦气”。
原来,她一直当成仇人的妈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
而她,却是那把插在妈妈心上,最锋利,最伤人的刀。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疯狂地翻找起来。
终于,在衣柜的最顶层,她找到了一个被奶奶藏起来的、落满灰尘的旧铁盒。
她颤抖着打开盒子。
里面,是厚厚的一沓信。
“亲爱的悦悦,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不能陪你,但给你织了一件新毛衣,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妈妈把毛衣放在了门卫叔叔那里,你记得去拿。”
“悦悦宝贝,听说你感冒了,妈妈好担心,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草莓,偷偷放在了你教室窗台上”
“悦悦,妈妈看到你的画得奖了,真为你骄傲妈妈把报纸剪下来了。”
一封封信,记录了她成长的点点滴滴,字里行间,全是一个母亲卑微而深沉的爱。
盒子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礼物,一个漂亮的发卡,一个可爱的玩偶,一本她念了很久的故事书
都是她小时候喜欢,却从来没有收到过的。
原来,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是她,是奶奶,是爸爸,亲手隔绝了这份世界上最无私的爱。
悦悦抱着那个冰冷的铁盒,把那些信紧紧地贴在胸口,终于忍不住,哭得撕心裂肺。
“妈妈妈妈我错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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