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薇还记得那个初冬的周末,她第一次踏进陆家大院时的情景。
那天清晨,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在宿舍里反复试穿着衣服。最终选择了一件浅灰色的确良衬衫,外面套着母亲亲手织的枣红色毛衣。周晓梅帮她细细地编了两条麻花辫,末梢系上了红色的头绳。
别紧张,周晓梅拍拍她的肩膀,你这么好,陆远的父母一定会喜欢你的。
楚薇勉强笑了笑,手心却一直在冒汗。她不停地回想着许知意在信中的叮嘱:不卑不亢,真诚待人。
陆远准时来到宿舍楼下接她。他今天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肩章擦得锃亮,看见她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很好看。他轻声说,接过她手中精心准备的礼物——一盒她老家特产的茶叶,还有她熬夜织好的一条围巾。
坐在开往陆家大院的公交车上,楚薇紧张得手指冰凉。陆远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我父母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
话虽如此,当公交车驶进那个有着哨兵站岗的大院时,楚薇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宽阔的林荫道两旁是整齐的梧桐树,一栋栋红砖小楼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庄重。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气息——那是权力与地位的味道。
陆家的独栋小楼掩映在几棵苍翠的松树后。陆远刚推开院门的铁栅栏,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就笑着迎了出来:远远回来啦!这位就是楚老师吧?
这是刘阿姨,在我们家很多年了。陆远介绍道。
刘阿姨热情地接过楚薇手中的礼物,朝屋里喊道:先生,太太,远远带楚老师回来了!
楚薇深吸一口气,跟着陆远走进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雍容的中年女子从沙发上站起身,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羊毛衫,颈间系着一条淡雅的丝巾。
妈,这是楚薇。陆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母微笑着走上前,亲切地拉住楚薇的手:好孩子,路上辛苦了吧?快坐。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眼神温和,没有丝毫审视的意味。楚薇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一个穿着中山装、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不怒自威。楚薇立刻认出这就是她在报纸上见过的陆将军。
陆伯伯好。她连忙站起身,恭敬地问好。
陆父点点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锐利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楚薇紧张得手心又开始冒汗。
听远远说,你在师大读书?陆父在沙发上坐下,语气平和。
是的,陆伯伯。我读的是中文系。
喜欢读书是好事。陆父点点头,最近在读什么书?
楚薇如实回答:正在读《红楼梦》,是程乙本的。
陆父的眼睛微微一亮:哦?对哪个角色印象最深?
探春。楚薇不假思索地说,她虽然是个女子,却有大志向,想要振兴家族。可惜生不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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