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市,梧桐叶已落了大半,只剩下几片顽强的叶子在枝头摇曳。自从那次突如其来的重逢后,楚薇的生活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个周三的下午,楚薇刚上完最后一节古代文学课,抱着书本走出教学楼,就看见陆远等在那棵老槐树下。他斜倚在树干上,目光专注地看着教学楼门口。
你怎么来了?楚薇小跑着过去,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
今天休假。陆远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书,带你去个地方。
他带她去了北海公园。秋日的湖面波光粼粼,游船已经很少了,只有几只野鸭在湖心嬉戏。他们沿着湖岸漫步,陆远指着远处的白塔,说起他小时候常来这里滑冰的趣事。
那时候我总是不听话,非要往冰薄的地方滑,陆远笑着说,把我母亲吓得够呛。
楚薇静静地听着,偶尔问一两个问题。她发现陆远在说起家人时,眼神会变得格外温柔。这让她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他的童年是在公园滑冰、在图书馆看书、在音乐厅听音乐会中度过的,而她的童年则是在田间捉蚂蚱、在河边洗衣服、在煤油灯下写作业中度过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陆远有空,就会来找她。有时是带她去新开的书店,有时是去看一场电影,更多时候是简单地吃个饭,在校园里散步。
一个飘着细雨的傍晚,陆远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宿舍楼下等她。楚薇小跑着钻进伞下,发现他的右肩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下次下雨就别来了。楚薇小声说。
没事,陆远把伞往她那边又倾斜了些,想起你可能会冒雨去食堂,我就坐不住了。
他们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面馆吃了牛肉面。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窗户,也模糊了楚薇的视线。她看着陆远熟练地帮她把香菜挑出来——他不知何时记住了她不吃香菜的习惯。
下周文工团有演出,陆远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是《红色娘子军》,要去看吗?
楚薇看着那两张印制精美的门票,犹豫了一下:我...那天晚上可能要去图书馆值班。
陆远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扬起笑容: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当陆远不能来看她的时候,他的信件和电话总会准时到来。每周三下午,楚薇都会收到一封厚厚的信。陆远的字迹刚劲有力,信里会写他这一周的所见所闻,有时还会附上一两首他抄写的小诗。
电话通常是在周三晚上打来。宿舍楼下的传达室里,那部黑色的手摇电话总是会在七点半准时响起。宿管阿姨已经认识了楚薇,每次都会朝楼上喊:307楚薇,电话!
今天上课怎么样?电话那端,陆远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依然温暖。
很好。现代文学课讲了茅盾的《子夜》,很有意思。
记得多穿衣服,明天要降温了。
这样简短的对话,却能让楚薇的心温暖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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