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桌椅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服务员递来的菜单边角已经卷起毛边,印著的烤串单价不过几元。
此刻一个顾客手里拿著烧烤,吃完就往地上一扔,地上的竹签还有残剩的烤肉满是苍蝇堆积。
这跟之前秦莎莎带著陆轩去的那个高档餐厅格格不入。
甚至可以说的上天壤之别。
作为一个男人请一个女生来这种地方吃饭,陆轩实在是脸上挂不住。
这要是自己吃的话,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
可对方是女孩子呀,陆轩实在是不忍心。
陆轩看了看周围,指尖摩挲著纸面,喉头滚动。
“要不……换家店?这环境太简陋了。”
秦莎莎却已经接过菜单,铅笔在烤茄子、牛油小串的选项上重重画圈。
“说什么呢?这家可是我私藏的宝藏摊位!”
她仰头对服务员笑道。
“再加十串五花肉,微辣多孜然!”
陆轩看著她熟稔的模样,忽然想起柳清雪。
三年前,柳清雪蜷缩在沙发上哭诉创业艰难,睫毛上沾著细碎的泪,说遍了整个圈子都借不到钱。
那时他刚下班,连工装都没换,便攥著工资卡冲进雨幕。
往后的日子里,他白天在公司做设计,深夜去便利店当收银员,周末还要送外卖。
信用卡的额度被刷爆,贷款的催款短信塞满手机,可柳清雪依然会在商场橱窗前驻足,指著限量款包包轻叹。
“同事小美的老公,上周直接全款买了最新款。”
柳清雪说别人老公的时候,总是那样的头头是道。
仿佛好老公都是别人家的。
而自己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在她面前无地自容。
烤架上的火苗窜起,映得秦莎莎的侧脸忽明忽暗。
她接过服务员端来的铁盘,金黄的牛油小串在灯光下泛著油光,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咬下,满足地瞇起眼睛。
“果然还是这个味道!”
她将盘子往陆轩面前推了推,指尖还沾著孜然粉末。
“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陆轩捏起竹签,忽然想起某个暴雨夜。
柳清雪说想吃进口蛋糕,他骑著电动车绕了半个城,浑身湿透地捧著蛋糕回家时。
却发现柳清雪正在视频里和傅深说笑。
那时的他站在玄关,看著客厅温暖的灯光,连擦把脸的时间都舍不得,生怕蛋糕化了,而柳清雪只是随意接过盒子。
说了句“放桌上吧”,便继续和屏幕那头的人调笑。
“想什么呢?”
秦莎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正往他碗里夹了块焦香的烤茄子。
“再发呆串儿都要被我吃光啦!”
陆轩望著眼前热气腾腾的食物,又想起柳清雪带他去西餐厅时。
总是嫌他点平价牛排丢面子,结账时冷著脸说。
“下次别让我请客”。
柳清雪的话里面甚至不带一丝感情,在她的世界里自己有永远是主角。
自己永远都是付出的一方。
此刻秦莎莎大快朵颐的模样,和记忆里柳清雪精心计算著每笔花销的冷脸。
在夜色里激烈碰撞,让他喉咙发紧,眼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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