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郊区精密加工厂的那天,是个晴朗的秋日。天高云淡,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陆辰屿开车,林知意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景物逐渐从繁华都市变为开阔的郊野,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明净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工业园区,停在一栋灰白色外墙的建筑前。“精诚精密制造”的牌子挂在门口,低调而朴实。
陆辰屿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和门卫打过招呼后,便带着林知意径直走了进去。内部与外观截然不同,宽敞明亮的车间里,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精密仪器安静地运行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和冷却液的气味。穿着防静电服的技术人员穿梭其间,氛围严谨而有序。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被称为“赵工”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和陆辰屿熟稔地交谈着,目光偶尔好奇地扫过林知意,带着善意的微笑。
“小陆,你要求的那个小玩意儿,初版样品刚出来,正在最后清理。”赵工说着,引他们走向里面一个更洁净的工作区。
林知意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制造”的现场,与她在画布上挥洒色彩的感性世界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理性的精确与秩序感。
在一个透明的隔离操作台前,赵工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从一台仪器中取出了一个极小的事物,放在一个黑色的丝绒托盘上,递到陆辰屿和林知意面前。
“喏,按照你的设计图和参数,用的是你提供的特种合金粉末,激光烧结成型,后期手工做了初步抛光。”
托盘中央,那枚戒指静静地躺着。
它不是任何市面上常见的华丽款式,甚至可以说极其简约。戒圈线条流畅利落,泛着某种特殊合金特有的、介于铂金与钛钢之间的冷冽光泽,内敛而充满力量感。它的造型带着一种独特的未来感,却又奇异地蕴含着某种经典的优雅。
和林知意在软件隐藏图层里看到的草图轮廓一模一样,但实体带来的视觉冲击和质感,是任何屏幕图像都无法比拟的。
它很小,很轻(她猜想),却仿佛有着千钧之重,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尖上。
陆辰屿没有立刻去拿,他的目光先落在戒指上,仔细审视着每一个细节,眼神专注得像是在检查一段最精密的代码。然后,他才用戴着指套的手,极其轻柔地将它拈起,对着光仔细查看内壁和各个棱角。
林知意屏住呼吸,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手中那枚在灯光下流转着细微光晕的戒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感觉笼罩了。
他真的……把它做出来了。
“表面处理还差几道工序,内壁的微雕刻也需要用更精密的设备进行。”陆辰屿一边检查,一边对赵工说着,语气是纯粹的技术探讨,“赵工,您看这个边缘的过渡,是否能做到更圆润005毫米?我想避免任何潜在的佩戴不适感。”
赵工凑近看了看,点点头:“理论上可以,需要调整一下抛光参数和路径。小陆啊,你对细节的要求真是够苛刻的,这比我们接的很多医疗器械的零件要求都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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