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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1页)

我在病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眼前总是晃动着训练营里那些灰暗压抑的影子,还有小月越来越苍白、越来越瘦弱的小脸

“起来!”

病房门被粗暴地推开,沈棠音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种没什么温度的表情。她看也没看我烧得通红的脸颊和虚弱的状态,直接走到床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床上拽起来。

“跟我走!”她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被她拽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地瘫软着,“去哪里?”

“奶奶快不行了,要见你最后一面。”沈棠音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只有不耐烦。

我几乎是被她半拖半拽地弄出了病房,踉踉跄跄地跟着她来到另一间重症监护室。

病床上的奶奶已经气若游丝,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动得微弱而缓慢。但她看到我进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还是努力地凝聚起一点光亮。

“文斌”她的声音细弱,“孩子,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奶奶挣扎着,似乎想抬起枯枝般的手来摸摸我,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她的眼里充满了心疼,“这可怎么好。苦了你了,孩子”

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跪倒在病床边,握住了奶奶冰凉干枯的手,“奶奶,我没事,我挺好的”

“好孩子”奶奶艰难地喘息着,“要好好跟音音过日子”她似乎用尽了力气,“她就是脾气有时太任性了,你别跟她计较”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目光又开始在房间里虚弱地转动、寻找,“我的小月呢?小月怎么没一起来?”

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我不能让奶奶在临走前还知道那个残酷的真相,让她带着悲伤离开。

我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低下头,撒了谎:“奶奶,小月她最近学校考试,功课太紧了,实在分不了心过来”

身后,我立刻感觉到沈棠音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了我的背上。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说:我就知道,你之前说小月死了,果然是骗我的鬼话!

奶奶听到我的解释,似乎安心了一些,眼睛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她握着我的那只手,也无力地垂落下去。

床边的监护仪发出了一阵平直而刺耳的蜂鸣声。

医生和护士很快走了进来,进行最后的确认。

奶奶走了。

我和沈棠音沉默地走出了病房。

就在这时,沈棠音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接起电话,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些许高高在上的不耐:“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的眉头立刻皱得更紧了,语气也带上了疑问:“什么?周小月?”

她顿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对着电话那头难以置信地重复确认:

“骨灰?”

“你说让我去殡仪馆取周小月的骨灰?”

“噗”的一声,她猛地张口,竟活生生从口腔里呕出一滩鲜血来!

而我由于多日的高烧,再也支撑不住,又一次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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