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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对
“搞活农村经济,鼓励副业致富”有点浅薄的理解,
他贩卖过毛驴,赔了一笔钱,后来又买了一台炸玉米花的黑轱辘机器,没挣多少钱反倒将我念过书的书本全搭了进去,父亲每天没日没夜地给娃娃们炸玉米花,满脸黑烟灰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是明亮的。不久,这黑轱辘被人偷走了,他只好作罢;再后来他去城里打工,几乎变换了十几种法子赚钱买羊,甚至不惜在村里的财务里使劲克扣一点,这些小动作他做得很细致,不留一点蛛丝马迹,他和我的祖父都不识字,但只从这一点上说他比我的祖父要聪明那么一黑豆。
最终我发现父亲连最小的小本生意也做不了,身无长技———
除了一身的力气,没有能力做其他事情使他很苦恼。他要赶快攒钱!他一定要买羊。
那时村里已经有两家买了羊,这使父亲很憋气,急躁的时候在炕头上哼哼地骂:
“羯子养的!比老子能有多少本事!”
半年后春末的一个晚上,月亮慢慢地升了起来,全家人吃过晚饭准备休息,突然听到父亲赶着一群羊回来了,一家人全跑出来看情景,父亲在硷畔底下对母亲喊道他买了羊,母亲自然也很高兴,父亲几乎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会儿将羊群赶进一孔破旧的窑洞里……
那一晚父亲意外地给家里带回二斤猪肉给我们解馋,从不喝酒的他那晚喝了很多酒,把脸喝得像个醋葫芦似的。
晚上他又在破窑洞里察看了几次,睡后还在做放羊的梦,有几次我听到他放羊的口令后突然惊醒,而后咂一咂嘴叹口气,继续打鼾,鼾声如雷。
那一晚,我也一直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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