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的密谈之后,盛京的天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关于太庙异象和“凤格移位”的谶言,虽未在明面上传播,但那日参加祭祀的皆是皇室宗亲与朝廷重臣,多少都窥见了一丝不寻常,各种猜测和流言在私底下悄然蔓延。
“听说了吗?靖王妃那天身上会发光!”
“何止!连太庙的九州鼎都响了!那可是镇国神器!”
“钦天监连夜观星,说是冲犯了紫微帝星,乃大凶之兆……”
“怪不得北境突然闹瘟疫,原来是有灾星降世……”
这些窃窃私语,如同毒菌般在权力的缝隙里滋生,虽不敢公然宣扬,却无声地改变着许多人看待苏明月的目光。往日或许只是好奇、轻蔑或嫉妒,如今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排斥。
靖王府仿佛再次被孤立起来,只是这一次,并非源于政治的倾轧,而是源于一种更原始、更令人畏惧的——对“未知”和“不祥”的恐慌。
王府内,气氛比之前被死士围攻时更加压抑。萧景珩依旧昏迷不醒,薛九针日夜守在一旁,金针药石不断,才勉强吊住他那一线生机。而外界的风言风语,也或多或少地传入了府中。
苏明月的心如同在油煎火烤。一边是丈夫性命垂危,另一边是自己莫名被冠上“灾星”之名,引来的帝王猜忌。她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拢,而她却连对手是谁都不完全清楚,只能被动地等待。
该来的,终究会来。
三日后,一道盖着皇帝玉玺、由司礼监大太监亲自送达的明黄旨意,打破了王府勉力维持的平静。
旨意冗长而冠冕堂皇,先是痛心疾首于北境瘟疫,忧国忧民,继而话锋一转,称“靖王妃苏氏,性资敏慧,柔嘉维则,恰逢国难,正宜为天下女子表率”。故特旨召其入宫,暂居西苑“静心苑”为太后茹素祈福百日,以彰德行,以安民心。
代为太后祈福?茹素百日?
苏明月跪在地上,听着那太监抑扬顿挫的宣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静心苑,她略有耳闻。那是宫里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靠近冷宫,常年无人居住,名为“静心”,实则是软禁失宠妃嫔或犯错宗室的地方!皇帝此举,名为褒奖,实为囚禁!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王妃,接旨吧。”宣旨的大太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审视。
“臣妇……领旨谢恩。”苏明月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仿佛烙铁般的圣旨。
旨意刚一宣读完毕,身后便传来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不行!”
只见墨尘不顾伤势,猛地冲上前来,挡在苏明月身前,对着那大太监怒目而视:“王爷重伤未醒,王妃岂能此时离府?陛下此举,未免……”
“墨尘!”苏明月急忙出声制止他。抗旨不尊,这是大罪!尤其在这种敏感时刻,只会给皇帝更多发作的借口!
那大太监脸色一沉,尖声道:“墨统领,你这是要抗旨吗?陛下体恤王妃,予其殊荣,为国祈福,乃是莫大的恩典!尔等岂能如此不知好歹!”
“恩典?”墨尘气得浑身发抖,手按上了刀柄,“这分明是……”chapte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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