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趣阁

第九章（第2页）

四目相对，红烛的光晕映在我眼中，也映在他深邃的瞳孔里。

他定定地看着桌上的凤佩，又看了看我，才从腰间解下那枚狼牙。

他将狼牙放到凤佩旁边，狼牙的粗砺与玉佩的温润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

“秦郎中，是她的女婿。”裴衍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

“我找了他们很多年，没想到他们隐居在京城，阿远是他们的外孙。”

所有缘分的碎片，在这一刻，终于拼凑完整。

上一世我只知裴衍在寻找恩人，却不知那恩人就是秦郎中的妻子，更不知她与我母亲竟还有这层关系。

而那块玉佩，上一世母亲给了我姐姐姜芙，这一世，母亲却给了我。

我从怀中取出那块成色普通的玉佩，递到他面前。

“我母亲说，这玉佩能安神，或许是沾染了当年那位表姑的善意吧。”

裴衍没有接。

他的目光从玉佩，移到我的脸上。

之前那股从沙场上带来的冷硬和疏离，似乎在这一刻悄然融化了。

他眼中的探究，也变为了然和温和。

“原来如此。”

他口中的“如此”，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有对我聪慧的欣赏，也有对这番奇妙缘分的感叹。

之前所有关于我处心积虑的猜测，此刻都烟消云散。

我们之间的那点隔阂，就这样被一块玉佩，一枚狼牙，和一个尘封多年的故事，轻易地化解了。

那晚，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替我掖好了被角。

我们的婚后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平静许多。

裴衍不是个多话的人，但他很细心。

他会记得我不喜欢吃姜，会在我晚睡看书时，给我披上一件外衣。

他从不问我相府的纷争，也从不过问我如何得知那些隐秘之事。

他只是给予我足够的空间和尊重。

在这种相敬如宾的安稳中，一种名为“情”的东西，在悄悄滋生。

一次他从宫中议事回来，带回了一串糖葫芦。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有些不自然地将糖葫芦塞到我手里，只说了一句：

“回来的路上，看着不错。”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根本不是他回府的路。

他是特意绕了远路，去城东那家最有名的铺子给我买的。

京中的贵女们都说我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竟得了这么一桩好姻缘。

她们哪里知道，我所谓的“运气”，是用一条命换来的。

婚后第三个月，我再次见到了萧明徹。

那是在一次宫宴上。

他瘦了很多，眼神也变得阴郁。

他远远地看着我，和站在我身边的裴衍，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悔恨。

宴会结束后，他试图拦住我的去路。

但还没等他靠近，裴衍就上前一步，将我护在了身后。

“萧公子，”裴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还请自重。”

萧明徹看着裴衍护着我的姿态，最终还是狼狈地退开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曾经以为，复仇的快感，会是我重生后最大的追求。

但当我真正拥有了平静安稳的生活后才发现，那些前尘往事，早已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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