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安全协议启动的声音,是高温焚烧炉启动的嗡鸣。
火焰从地下室的通风口喷涌而出,将整栋别墅变成一个巨大的,燃烧的铁盒。
那股黏腻的、混合着化学试剂与血肉的恶臭,被更纯粹的焦糊味覆盖。
我飘在半空,火焰的热浪穿透我虚无的身体,带来一种久违的,灼烧的痛感。
很好。
连同那对疯狂的父母,和他们扭曲的“杰作”,一起烧成灰烬。
烧干净。
消防车的警笛由远及近,红蓝交错的灯光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我身上那股将我牢牢钉在这栋房子里的沉重感,正在一点点剥离。
身体开始变得很轻,很轻。
别墅的废墟外拉起了警戒线,天快亮了,有记者在做最后的现场播报。
“……目前火势已得到控制,据初步调查,火灾由地下实验室设备故障引发,林国栋、叶文静夫妇在火灾中丧生,具体原因仍在调查中……”
我穿过人群,看到了陈浩。
他靠在一棵树下,一夜没睡,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一个本地电视台的记者认出了他,立刻把话筒递了过去。
“陈浩同学!作为林曦月唯一的朋友,对于这场大火,你有什么看法?”
陈浩没理他。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是一条刚刚弹出的新闻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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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是柳依依在法庭上崩溃大哭的照片,妆哭花了,很难看。
记者不依不饶,换了个问题。
“曦月的奥赛奖金,据说是一笔巨款,后续会如何处理?会由你代为保管吗?”
这个问题,终于让陈浩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记者,又环视了一圈周围所有对准他的镜头。
“这笔钱,不会属于任何人。”
他声音沙哑,却很清晰。
“我会用这笔钱,成立一个基金会。”
晨光刺破云层,第一缕阳光落在他疲惫的脸上。
“基金会的名字,就叫‘曦月’。”
“专门资助那些有才华,却被家庭、被环境、被所有人定义为‘失败品’的理科生。”
我悬浮在他的身后,阳光穿透我越来越透明的身体。
那股盘踞在心口,让我无法安息的怨与恨,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彻底消散了。
世界开始褪色,声音也变得遥远。
我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陈浩。
那个记者还在追问:“你这么做,是想告慰她的在天之灵吗?”
陈浩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头,看向我所在的方向,看向我身后那轮初升的太阳。
“不。”
“我是想告诉她,天亮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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