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个人要夜闯她的闺房,和看到这个人真真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对沉玉而言,完全是两种感觉。
眼见裴肃盯着自己红疹未消的脸颊看得仔细,沉玉索性也不遮了,大方地扬起了头,让他直接看。
青蘅见状,慌慌张张地退出了屋子,招呼来了萤棠和菀柳,小声吩咐。
“快,去院子门口守着,什么人不,连一只蚊子都别放进来。”
两个小丫鬟这会儿还不知道小院里多了个男子,只好奇地面面相觑。
萤棠先问,“这都已经半夜了,院门落锁了呀。”
青蘅一愣,急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尖。
萤棠见状更好奇了,“那我们还要去守着院门吗?”
青蘅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咱们回屋吧。”
但菀柳却一把拉住了她,“小姐屋里的灯还没灭呢。”
菀柳说着便松开了青蘅的手准备进屋。
青蘅吓了一跳,反手拦下了她,硬着头皮认真地扯起了谎。
“灯是小姐让留着的,这两日小姐睡得不踏实,许是不太喜欢暗处,想留着灯安心点。”
“啊?”菀柳一愣,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但亮了不是反而更不好睡嘛?”
“小姐的安排,你别管”
青蘅真是怕她会直接冲进去,拽着人就往边上的耳房走去。
屋子里,沉玉还在和裴肃大眼瞪小眼。
男人看着看着,终于上了手。
“姜道隐没给你用药么,怎么脸颊还是红红的?”
裴肃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沉玉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用了药的。”沉玉微微偏头,躲开他的触碰,“不过做戏做全套啊,这红疹要留上几日才逼真。”
否则她今儿折腾这么大的动静,不等于白干了嘛。
“就为了个袁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何必呢”
裴肃口气凉凉,听着像是在埋怨她。
沉玉懒得理他,闻言只笑道,“那你是没瞧见,青蘅说,袁魁听闻我突发恶疾后,跑得可快了,生怕我爹会留他。”
“凭你爹倒不至于留得住他,不过也行,你这一招,起码是永绝后患了。”
裴肃说着顺势落座,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皱着眉问,“你就住在这儿?”
“对啊。”沉玉顺着他的眼神四下看了看,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寒酸。”裴肃满眼嫌弃,摇着头,“甚至比不上余县的归宁园。”
余县归宁园,正是当时裴肃带着沉玉外住的地方。
沉玉闻言心头微动,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座江南小院的景致。
白墙黛瓦间,有清泉蜿蜒流过,雕花窗棂外是连绵的翠竹,每当晨暮起风时,整个园子便全是沙沙的叶动声,宛如仙境。
沉玉以前在乡下吃尽了苦头,去了秋月斋虽然不再是饥一顿饱一顿了,但每天依然是有干不完的杂活儿。
直到跟着裴肃,住进了那独门独户的小院,她才觉得日子开始有了盼头。
“还记得园子里那株垂丝海棠吗?”裴肃亦在回忆,“你当时就喜欢在花下抚琴,还想着要在树上扎一个秋千。”
沉玉不动声色,但思绪确实又飘得远了一些。
她记得当时秋千是没扎成,但裴肃却常立在回廊下听她抚琴,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而他却始终静立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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